沉闷虔诚的声响,表达着最深的感激最诚的臣服与对恩人的无上敬意。随后,它们便化作两道流光朝着天际尽头疾驰而去,速度快得卷起两道长长的尾迹云,生怕多留一刻便会招来杀身之祸,功亏一篑。这两头大妖也晓得自己留在此地只有身死道消这一种可能,绝无别的出路,唯有远遁天涯,隐姓埋名,才能寻得一线生机,报答这份再造之恩,延续自己刚刚获得的来之不易的自由。
“难怪崔岩说你懦弱!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多愁善感!优柔寡断!妇人之仁!这两只妖兽随手斩杀了便是,你还就直接放走了?这个先不说!我且问你,你和那两个驳族大乘期强者共情什么?他们是你的敌人!你怎么能对他们产生同情呢?”雅兰怒其不争的声音冷冷的在刘宏的脑海中响起,其声音里充满了压抑已久的失望与恨铁不成钢的焦躁。雅兰也是忍不住了,就刘宏这个优柔寡断心软多情总是被情绪左右的性格,给他自己招惹来了多少不必要的麻烦?多少次险死还生?多少次功败垂成?怎么就是成长不了呢?在她看来,在这个弱肉强食尔虞我诈的修真界里,斩草除根心狠手辣才是生存的王道,留下任何活口都是对自己未来的极端不负责任,是愚蠢至极的行为。
刘宏也觉得雅兰说的对,内心深处不得不承认她的判断准确,完全符合修真界的残酷法则。一方面放走两只妖兽也确实是觉得不想徒增杀孽,毕竟这两只妖兽是受奴役的,是被迫的,其眼中流露出的屈辱痛苦对自由的渴望与对解脱的向往自然做不得伪,那份真诚的感激让他无法举起屠刀,无法对两个刚刚获得自由的灵魂再次施加死亡的枷锁。放走了也就放走了,权当是为自己早已蒙尘的道心积攒一点微薄的功德,求一个内心的片刻安宁,哪怕只是自欺欺人。另一方面,自己也是一个失去了儿子的父亲,刻骨铭心的足以摧毁一切意志的痛楚让他无法对同样失去孩子的父亲完全无动于衷,哪怕对方是欲置他于死地的敌人。这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挥之不去,不过刘宏还是兀自嘴硬道:“其他人都是受了两名大乘期强者和其亲子的恩惠,与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盘根错节的因果瓜葛,放走之后徒增祸患,后患无穷。可这两头妖兽受尽奴役和屈辱,与驳族青年只有主仆之名,毫无主仆之情,只有对我这个解放者的感激之恩,它们巴不得离此地越远越好。况且此二妖体内还有龙族血脉,说不定今日的善举可以结下一段善缘,未来或有大用,何乐而不为?至于你所说的共情,完全是无稽之谈!荒谬绝伦!我怎么会和敌人共情呢?只不过是心有所感罢了!一时的情绪波动,影响不了我的道心,更不会动摇我的杀伐决断!我刘宏行事,向来问心无愧!”
雅兰冷哼一声,透着彻骨的寒意与深深的失望,也不再多言,显然对刘宏这套自欺欺人的说辞感到彻底厌倦。刘宏则静静的站在原地,衣袂在残留的威压与微风中纹丝不动,眼神平静,不起一丝波澜,耐心地等待着两名大乘期强者的真身降临。刘宏为何不逃呢?自然是没有必要逃走的!他早已算准了一切,逃跑只会显得怯懦,选择正面迎战,就是要以最强硬的姿态告诉他自己的内心,他刘宏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更不是可以随意欺凌的对象!他要用自己的方式,终结自己内心的退缩。
果不其然,只是数个呼吸的时间,两道极其恐怖足以令天地变色日月无光的威压自天边滚滚而来,两座移动的太古神山携带着毁天灭地的意志与滔天的怒火强压而下。两道威压之中,强烈的悲伤锥心的痛苦滔天的愤怒和无边的杀意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毁灭性的精神风暴,汹涌地冲击着刘宏的面庞,试图将他的神魂撕成碎片,将他的意志彻底碾碎,让他在恐惧中跪地求饶。可刘宏却丝毫反应也无,就这么云淡风轻地悬浮在半空中,身形稳如泰山,静静地等待着暴风的降临,迎接着早已约定的宿命对决,欣赏一场即将上演的盛大戏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