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挟着浓重的铁锈味,在空荡荡的血煞宗广场上打着旋儿。
几盏残破的风灯被挂在汉白玉栏杆上,昏黄的烛火在风中疯狂摇曳,将地上那些还未完全干涸的暗红血迹照得忽明忽暗。
“快点!手脚都麻利点!”
小胖子满头大汗,正指挥着十几个幸存的外门弟子,将一卷发霉的红地毯沿着主殿的台阶向下铺展。
地毯很旧,上面还有几个虫蛀的窟窿,但这已经是库房里能找到的最体面的东西了。
鲜红的绒面覆盖在惨白的玉石台阶上,盖住了那些触目惊心的碎骨和肉泥,却盖不住那股从石缝里渗出来的阴森死气。
这场景很滑稽。
像是一场在乱葬岗上举办的婚礼,透着股令人脊背发凉的荒诞感。
那些干活的弟子一个个面如土色,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们不敢抬头,更不敢看那个正坐在广场中央太师椅上的身影。
林寒换了一身干净的黑袍。
他就那么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手里端着一只从厉天行储物戒里翻出来的夜光杯,杯中盛的不是酒,而是一种猩红粘稠的液体——那是用库房里几株百年血参刚刚榨出来的药液。
“咕嘟。”
他仰头抿了一口。
药液入喉,化作滚滚热流。
但这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仅仅是漱口水。
体内的魔种在消化完那颗金丹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寂。
那不是吃饱后的满足,而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它在积蓄力量,在等待下一顿更丰盛的正餐。
“爷……爷……”
小胖子连滚带爬地跑过来,手里捧着一盘刚切好的灵果,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红毯铺好了,灯也点上了……咱们这‘排场’,是不是有点太……”
太寒酸了。
也太渗人了。
“挺好。”
林寒放下夜光杯,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一连串沉闷的声响。
“红毯铺地,那是为了不脏了客人的脚。”
他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眸子望向北方的夜空,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
“毕竟,死人的脚,最怕沾土。”
小胖子浑身一僵,手里的果盘差点扔出去。
就在这时。
“轰隆隆——”
原本寂静的夜空深处,忽然传来一阵沉闷的雷音。
不是雷雨。
那是重物碾压空气发出的爆鸣。
广场上的风突然停了。
紧接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灵压,如同万吨海水倒灌,毫无征兆地从天而降!
“噗通!噗通!”
那些正在挂灯笼的弟子根本承受不住这股威压,一个个像被收割的麦子般跪倒在地,口鼻溢血。
只有林寒坐下的太师椅发出“咯吱”一声轻响,却稳如泰山。
来了。
林寒眯起眼。
只见北方的夜空中,一艘长达二十丈的黑色飞舟破云而出。
那飞舟造型狰狞,通体由某种巨兽的黑骨打造,船头挂着两盏惨绿色的鬼灯,船身周围缭绕着无数冤魂般的黑雾,在夜色中拖出一条长长的尾迹。
千幻魔宗,黑骨舟。
这才是真正的仙家法器,比起血煞宗那些破铜烂铁,简直是云泥之别。
“血煞宗主何在?”
一声傲慢至极的暴喝从飞舟上传来。
声浪滚滚,夹杂着筑基后期的雄浑灵力,震得广场上的地砖都在颤抖。
飞舟悬停在广场上空三十丈处,并没有降落的意思